§ 強がりな弱虫 §

＃9 衝突

我和朱里回到之前被墮精襲擊的地方仔細查看，可惜雪萊雅並不在那裡。之前用來驅散墮精的煙霧也早已散去，地上除了馬車和一些戰鬥留下的痕跡，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之處，未避免大聲呼喊引來墮精的注意，我們一面在四處找尋蛛絲馬跡，一面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況。

「薩伊爾，你看這裡！」

朱里好像在道路的邊界發現了什麼？

原本應該完好的樹叢出現了被外力折斷的痕跡，那痕跡看上去很新應該是最近才出現的，並且沿著道路邊界持續延伸至坡道下方。

「我記得之前和她借火的時候就差不多在這個位置，這樣看來有可能是失足滑落了」

「但是雪萊雅好像不在下面？」

「從這邊走，我們下去看看吧！」

朱里帶著我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路上向她說出剛才心中的疑問

「你們之前發生什麼事了嗎？」

「就……其實我原本是在這山上找草藥的，這個季節會有很多能夠幫助退燒的草藥。但採著採著一沒注意就走得太深入，結果遇上了那些墮精。當然我身上隨時有攜帶能夠讓墮精迴避的草藥包，但是…因為一時情急把打火石給用丟了，逼不得已只好一路往山下跑，至於之後…就像你知道的遇到你們的商隊…」

「所以你那時候才會慌慌張張的要火啊？」

聽到這裡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時候是這個意思。

「是的，但是後來情況不是很危急嗎？根本沒有人有空管我…」

「啊～抱歉！」

我也是其中一個認為應該先處理墮精的人

「不、沒關係的，畢竟當時真的很危急。然後我剛好看到她在使用魔法，於是……」

說著說著我們已經來到的道路的下方

「——你真的對這裡很熟悉耶！」

原本預計順利抵達下坡要花費不少時間，朱里竟靠著崎嶇幾乎無人走過得山間小路帶著我來到剛剛的下坡處。

「嘛～畢竟我也是在這座山生活了幾個月呀！」

她有些得意的和我說

「其實剛開始我也花了一個月左右才熟悉這座山」

「朱里原本不是住這邊嗎？」

「——不、我的故鄉在距離這邊很遠的地方，現在的話……」

我們一邊簡單的閒聊一邊尋找著地上任何的些微線索，從地上的落葉和還有些溼潤的土壤判斷應該是近期有什麼東西曾經滑落過，但如果能夠離開現場的話，代表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並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傷，畢竟附近也看不到像是血跡或受傷的痕跡。

但是我們並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雪萊雅。

「薩伊爾、我找到這個」

朱里手上拿著的是一個精緻的項鍊，上頭繫著一個小小的掛飾，掛飾打開後裡面鑲著一張人物的畫像——是一名相貌端正的男性，看起來相當年輕可能十四或十五歲左右。

會是雪萊雅的東西嗎？平時我沒有特別注意她身上有些什麼飾品，就在我們仔細端詳想要從中獲取更多資訊時，森林中傳來了尖叫的聲音。

——那個聲音是！！

＊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我明明就應該躲藏的很好，但不知道為什麼三番兩次的總是被找出來！剛剛是這樣，再之前也是！

不論我躲在樹叢或是大石頭後，按理說對方晚一步才過來的話應該是看不到的，到底是為什麼？毫無頭緒的在森林中亂竄，已經讓我迷失了方向，似乎是要耗盡我的體力一般，相較於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的我，他相當的悠閒，呼吸也絲毫沒有一絲紊亂。而現在，那個男人又沒有半點遲疑的朝我的藏身處走了過來…

「又找到您囉！公主殿下～」

那語氣和表情令我寒毛直豎，趕緊拉開與他的距離。

「——為什麼？」

我不斷的喘氣，應該要趕緊逃離的，但無論如何我都想知道，為什麼他能夠輕易得知我的所在位。

「到底為什麼你總是找的到我？」

他沒有立刻的回答，只是看著疲憊的我

「終於決定放棄了嗎？我也差不多有點膩了～」

說著他將手上的掛飾向我展示，掛飾裡面有個微微發亮的東西，而那個東西的形狀總覺的好像在哪裡看過？

「那個是……？」

「這個是現在已經幾乎絕跡的多多瑪草」

「多多瑪草？」

「這可是虛無大人給我的超稀有道具呢！只要有這個不論你跑到哪裡，他都會指示給我，對，和你大腿上的印記是一對的呢！」

啊！是的，就是大腿！讓我覺得眼熟的原因，是因為大腿上的紋路和那個掛飾裡的東西很像！看到我震驚的表情，那個男人繼續說，

「還好當時上了一層保險，雖然咒術發動的時間比預期的長，但只要有了這個，不論你到哪裡，我都能夠找到，所以你這次逃不掉的！」

說著他迅速從身後抽出鞭子向我揮來，將我微微舉起打算召喚魔法的法杖硬生打落，並且在我因著疼痛下意識的用另一手撫摸的瞬間，再度將鞭子揮來，緊緊捆住我的雙手，這下子不但沒辦法反擊，就連逃走都辦不到了。

「哎呀！這次可不會讓您再使用魔法囉！公主殿下」

這樣下去會被帶到虛無那裡！

虛無，就算只是回憶起當時在山上所經歷的威壓都令我全身不住顫抖，不要，好可怕，我不顧一切的發出大喊，拜託，誰都好，誰來幫幫我！

一瞬間那個男人將我朝他的方向拉去，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時，雙手已經被他牢牢的限制在身後，縱使我如何掙扎，卻也無法掙脫。

「哎呀～可要請您稍微安分一點呢！」

「——放開我！」

不顧我大聲的呼喊，我看到男人將剛剛的掛飾拿在手中不知道做什麼，接著隨著裡面的東西發出綠色的光芒，一陣疼痛伴隨著麻痺感又朝我席捲而來。

這個感覺……和之前……，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握住，幾乎令我無法呼吸，意識也逐漸模糊……，只能到此為止了嗎？

最後我好像聽到了薩伊爾先生的聲音……。

＊

「雪萊雅！！」

隨著尖叫聲，我和朱里看到的是，雪萊雅被一個男子緊緊抓住，原本還在努力掙扎的她，突然間像是失去力氣一般癱坐在地上，就算不清楚前因後果，怎麼看都會覺得那個男子絕非善類，我向男子放出一記水之矢，趁著他閃避攻擊的同時阻擋在他和雪萊雅中間。

「朱里，雪萊雅拜託你了！」

「包在我身上！」

總之要先確保朱里和雪萊雅的安全，我將箭尖微微指向對方，擺出迎擊的架式

「呿、現在是怎麼回事啊～」

眼前的男子小聲的嘟噥了些什麼，但是我沒在意。

對於我們的出現他表現出些許不快，微微皺起的眉頭還有射人的眼神，若不是緊盯著他的臉大多不會發現。

「你剛剛想做什麼？」

面對目前僵持的狀況，我首先打破沉默的向他提問，但對於我的問話，對方似乎並不打算回答，他上下打量著我，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啊啊～真麻煩，你就是克蕾雅說的那傢伙吧！」

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自顧自的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搔著頭髮

「這是我們之間的問題，和你沒關係！老實的把那女孩交給我對你我都好。」

「如果我說不呢？」

「——這樣我會有點為難啊～」

為難？什麼意思？

不等我發問只見他接著說下去

「原本只打算陪公主殿下散散步而已的！」

說著他迅速將手中的鞭子朝我這裡揮來！

如果直接閃開的話就會讓後面的朱里和雪萊雅受到傷害，於是我一步向前利用慣性將攻擊的軌跡彈開。

雖然想讓朱里和雪萊雅離開這裡，但依照雪萊雅目前失去意識的情況下，朱里一個人應該很難搬動，看來，只能把眼前的男子擺平了。

那個男子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向後一跳迴避了我的攻擊，然後用雙手把鞭子在面前拉緊，在鞭子把手底部的魔石閃耀光芒的同時他的雙手前方浮現了一個魔法陣。雖然直覺告訴我情況不妙，但正打算提醒朱里時卻已經來不及，在我們所站的地上跟著浮現和男子前方一樣的魔法陣樣式，從中竄出一條條強而有力的藤蔓將朱里和雪萊雅牢牢捆住，而我因為即時反應才沒有被抓住。

「呿、僥倖逃脫了嗎？」

他的表情相當不悅，貌似原本打算將我們行動限制後把雪萊雅帶走。那些藤蔓看起來相當堅固，只見朱里不斷掙扎但藤蔓卻完全不為所動，我朝朱里跑去打算將她們身上的藤蔓斬斷，但對方很快就看出我的想法，他立即用鞭子對我發動攻擊，使我無法靠近。

我們就這樣互相過招僵持不下，彼此都沒有一絲的疏忽，因為只要稍有鬆懈，勝負就會被決定。但說實話之於近戰的我，反而是使用遠距攻擊的他比較佔優勢，縱使我不斷想要切入他的死角，但總被他完美的化解，啊～不得不承認，他是個難纏的敵人。

「喂！如果說小小的犧牲可以換來多數人的拯救，你會怎麼做？」

就在我們還在互相攻防的時候，沒頭沒腦的，對方突然向我發問。

「蛤？」

「為了大局，犧牲少數人的幸福不是世間常理嗎？」

像是說好了一樣，我們彼此都停止的攻擊，雖然對於彼此的警戒依舊未減，但沒有一方率先發動攻擊，只是單單注視著彼此。

「你的意思是雪萊雅就該被犧牲嗎？」

「她就是那樣的存在，為了暗之女神」

「——暗之女神？你是虛無的……」

「虛無大人想要拯救暗之女神」

「拯救？現在這付景況不就是她造成的？難道還要重演聖戰時的悲劇？」

「——一切都是為了世界的秩序，只要把那孩子交出來……大家都能夠獲得幸福！」

「我可不認同！」

「什麼？」

對，就像姊姊，為了村子也為了其他地方能不被波及，但這樣而得到的平靜安穩真的能稱之為幸福嗎？我不想要有人和我經歷一樣的悲傷，或許會被說成是偽善，但至少，在我能力所及的範圍要盡力去阻止！

「雪萊雅是不可能交給你們的！」

說著我朝他衝了過去，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事情而分了心，這次順利的貼近了與他的距離，但可惜的是揮下的劍被他雙手緊拉的鞭子防禦住。

「既然要讓大家變得幸福，那就大家一起去尋找啊！別隨隨便便就把人犧牲掉啊！！」

對著如此靠近的他，我像是不吐不快那樣將心裡的想法發洩了出來。

「——！你懂什麼？！」

似乎是說到他心裡的痛處，感覺到有一把無名火在他眼中燃燒，他眉頭一皺靠著反作用力將我推開，再度與我拉開一段距離。

「對，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犧牲了誰而獲得的幸福並不是真的！」

「啊～算了！看來只能讓你嚐點苦頭了！」

看來，一時半載我們還沒有辦法分出勝負。

＊

「——難道還要重複聖戰時的悲劇？」

這個聲音，是薩伊爾先生。

睜開雙眼立刻就發現有什麼不對勁，首先，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我正被藤蔓之類的東西綑綁著，而同我綁在一起比肩相鄰的女孩是先前在山上遇到的那一位，她正不斷的想要掙脫限制我們行動的藤蔓。

腦袋有點轉不過來，記得我被虛無的部下抓住，然後，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手腳，胸口一陣劇痛，最後好像隱隱約約聽見了薩伊爾先生的聲音。

「——別隨隨便便就把人犧牲掉啊！！」

對，就是薩伊爾先生的聲音。

突然間我發現不遠的前方薩伊爾先生正和那個男人戰鬥著，真的很不可思議，明明原本已經放棄了，明明已經認為這次不可能逃離了，但僅僅是看到薩伊爾先生還在戰鬥著，總覺的還有一絲曙光。

他們好像為了什麼事情在爭執？距離雖然不是很遠，但從這邊聽不太清楚。

「——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犧牲了誰而獲得的幸福並不是真的！」

聽到薩伊爾先生說這話的同時，腦中第一個浮現的是伊奧里雅小姐。

她是薩伊爾先生唯一的姊姊，當初我被不知名的魔法陣傳送到他們的村子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受到伊奧里雅小姐和薩伊爾先生的照顧。而對薩伊爾先生來說非常重要的伊奧里雅小姐卻因為虛無的關係，被迫冰封在村裡的山上，要是我那天沒有說要上山就好了，無數次、無數次讓我非常後悔，所以，即便不能減少我的罪惡感，我也想陪在薩伊爾先生身邊，直到找到可以救出伊奧里雅小姐的方法……。

「你醒了嗎？」

就在我不小心沈浸在回憶中時，身旁的少女小聲的開口

「啊、是的」

「身體狀況還好嗎？可以把這個燒斷嗎？」

「——啊、我試試看，可是……」

我四處觀看，鑲有魔石的法杖卻掉在遙不可及的位置。

少女似乎是知曉了情況，便對我說。

「我的側包裡有剛剛和商隊借的火魔石，你能拿到嗎？」

說著她勉強挪動身體將側包向我靠近，好不容易終於從裡面拿出了魔石，但也許是因為連著兩次發生心臟疼痛全身麻痺的情況，雖然現在呼吸很平順，但身體多少還是沒有完全恢復，魔法完全無法發動。

「——抱歉」

「嘛～別放心上，這樣一來，就只能仰賴薩伊爾了……」

少女話才說完，薩伊爾先生那邊就傳來了巨大的聲響。

始之蒼暮　 第九回　完

後記：

故事終於走到這一段（灑花轉圈），

自己很喜歡薩伊說的「犧牲了誰而獲得的幸福並不是真的！」這句，也常常引用（？）在ARAC的FB上。

附帶一題的是，其實這句話一開始腦中浮現的是日文啊！！（我的破中文）

「誰かを犠牲になる幸せは本物じゃない！」

對，很久之前就記在A語錄的分類中了，然後那時候的薩伊設定還是日本人。

回去看了一下年份，ARAC只能請大家不用去找了（自爆黑歷史）（遠目）

BTW 刻意選了這天發文多少還是有點用意的（恩，對，就是……嘿嘿嘿（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