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強がりな弱虫 §

＃21 任務完成？

 

眼看墮精侵入正殿並一步步逼近，原先包圍著阿克亞具現化的魔力結晶也開始一點一滴自下方染上混沌。

『——之後就拜託汝等了、瓦特……薩伊爾……』

用盡至今為止好不容易累積的魔力，阿克亞重新設置了與先前不一樣的結界。

就在魔法啟動的瞬間，伴隨著光芒，她回想起最後和瓦特的對話。

 

『——瓦特，冷靜的聽妾身說……』

「欸？阿克亞大人？」

『這樣下去會如那個人說得一樣連好不容易來到的破曉也一同被消滅，所以，妾身會將神殿連同墮精一起封印，汝帶著人類的孩子們離開這裡。』

「但、但是……」

『汝、妾身的分身啊～至今為止都沒能告訴汝，汝等正是元素之力。』

「欸？俺嗎？」

『一直瞞著汝對不起，但是，必須放手了，所以，拜託了、同那孩子去尋找其他元素之力吧！這樣下去……不死鳥將會永遠沉睡。』

「——阿克亞大人……」

『放心，妾身不會有事的，汝也知道的吧？結界消失時便是信號，拜託了！』

「——俺知道了。」

 

回想起阿克亞最後的託付，瓦特依依不捨的注視著被冰晶凍結的出口。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這不是連元素之力都沒得到嗎……」

朱里無心的言語再度讓空氣變得沈重，就在大家紛紛陷入沉默時，「啪！啪！」兩個強而有力的聲響將眾人的思緒拉回集中到薩伊身上。

「——這樣消沉下去也不是辦法」薩伊用著略發刺痛的雙頰繼續開口「既然如此，先找找其他神殿吧！」

雪萊雅望著一臉泰然的薩伊，不自覺的放鬆了肩膀的力道，開口說道

「說的也是，薩伊爾先生說的沒錯。」

「恩～～也是，先從其他元素下手，之後再回來也不遲。」朱里也跟著贊同道

「哼、以你來說是不錯的提案。」艾克雷輕笑了一聲說道

「——所以，瓦特也一起來吧！」這麼說著薩伊向瓦特伸出了手

瓦特先是望著薩伊的臉龐不知在想些什麼，接著牠低下頭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而再度望向薩伊的眼神中閃耀著熠熠的光輝。

等著俺，阿克亞大人，俺一定會完成您的交付！等著俺喔！

牠默默在內心立下誓言，然後彷彿是要為自己打氣一般大聲的說道

「不用你說，俺也絕對跟定你了！」接著像是淘氣的孩子般，露出頑皮的笑容拍開薩伊伸出的手，向前跑了幾步後別過頭來笑著對還呆立在原地的眾人說道

「——而且，水的元素之力你們已經拿到手了！」

「…………欸？欸欸欸———！！」瓦特的發言讓眾人瞪大雙眼發出驚呼的聲音

「別拖拖拉拉的，快出發吧！不是要見光之女神嗎？」

 

※

 

「請您冷靜一點，阿爾伯特隊長！」

一位身穿盔甲的青年用手拉住了正在慌忙卸下盔甲的阿爾伯特。

從聽到漁村的青年說著公主殿下一行人進到洞穴後已經過了三個多小時。

而就在不久之前，海上的亂象平息了。

為此村民們感到無比歡欣、雀躍，像是要舉辦慶典那樣，有的人甚至將家中所剩不多的酒都給拿了出來，並且不再兌著水而是直接大方爽快和大家分享，過不了多久廣場上充滿著歡呼快樂的音樂以及喧鬧聲。

雖然阿爾伯特心裡猜想著異象的解除會不會和消失的公主殿下他們有關，但即使經過一段時間卻依然沒有見到公主殿下一行人的歸復。

「……那個……那裡離海平面很近，加上好像開始漲潮了，不知道……」

「——那種事為什麼不早點說啊！」

直到青年猶豫的來和阿爾伯特說這話時早已來不及，好不容易下到了神殿，慶幸著洞窟還沒被淹沒，但沿著階梯向下走不久便會發現，不斷灌入的海水正逐漸將去路填滿。

「該死！」阿爾伯特氣憤的說道

如果公主殿下出了什麼事，他又要拿什麼臉回去和大公閣下交待呢？

 

第一次見到公主殿下的印象和之前聽說的不同。

本來就是平常不會訪問弗業格城的阿爾伯特，即便是駐足在離首都有段距離的大公爵領地，也多少聽過關於公主殿下的傳聞。

個性乖僻、高傲、對人苛刻、無理取鬧等等之類的負面評價不勝枚舉，倒不如說對於一國公主來說，傳言中沒有一句正評雖然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但其實心底並不在意。

像是司空見慣「嬌生慣養的貴族子女」阿爾伯特輕易的就給她貼上了這樣的標籤。

在火之國王子——弗雷德里克不幸喪命的消息傳來時，他也曾聽到下屬和旁人們對於國家未來的擔憂。優秀的王可以說是國家存續以及人民生活的保障，而弗雷德里克就曾是那樣讓人寄予厚望的繼承人。雖然聽聞在其過世前一年左右的時間待在王城的時間甚少，不可思議的是，從沒聽聞他荒廢政事的消息，即便沒人知道獨來獨往的他心底在想些什麼，但在一般人眼裡，他還是那位年紀輕輕就頻頻在戰場上立功並且結束與木之國戰爭的英雄。沒想到會意外的失去這樣一位優秀的殿下，而剩下的還是滿身負評的王女，就算是沒有讀過書的平民老百姓為此感到憂心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然而即使聽聞為此擔憂的大臣幾度建議國王陛下要不是重新決定繼承人、要不就是重新選妃，但最後似乎都是不了了之沒了下文。

但是，

「我是火之國的王女，雪萊雅．露茲．沃肯尼亞。非常感謝您的幫助，請問該怎麼稱呼您呢？」

縱然因為大雨和剛結束不久的戰鬥，眼前這位渾身濕漉漉、衣服上下都沾滿泥濘看上去相當狼狽的少女卻用著和善的笑容和自己表示感謝。

這不是比在社交場合中看到的某些大小姐們還要更彬彬有禮嗎？阿爾伯特心想

不，也有可能因為是冒牌貨又或是為了什麼原因而假裝的禮儀。

像是為了要給自己找理由，內心有一個聲音這麼說道。

眾所皆知，王后殿下過世後不久，公主殿下被禁足的消息便傳開了。

並且自那之後即便是社交場合國王陛下也從來不讓公主殿下出現，要說多數人對公主的印象，那一定是停留在唯一一次，遙遠的，公主殿下一歲生日時，還依偎在王后殿下身旁年幼青澀的模樣。

對，沒有證據證明眼前這位少女就是傳言中的公主殿下，說到底，這和傳聞中的印象相差太多，還是那種若是沒有自報姓名便絕對不會有人將兩人連結在一起的程度。

於是，在回到大公爵府邸的時候阿爾伯特這麼回覆了大公。

雖然大公在他們進門前早就隔著窗戶認出了雪萊雅，少女的身份得到了保證，但在一旁的阿爾伯特聽著侍從們口中的報告，卻讓他越聽越不明白。

待人有禮、體恤下人，更重要的是，若是傳聞中高傲的公主殿下根本不可能會和平民一起旅行，眼前的少女真的是滿是負面傳聞的公主殿下嗎？

是什麼改變了她嗎？又或是最近小說中很火的惡役轉生？

阿爾伯特心中有些自嘲的想著，但接下來腦中另外的聲音卻讓他不自覺的露出微笑。

如果是這樣的一位公主殿下，或許，火之國的未來也沒有那麼糟嘛～

他在心裡暗暗為此感到欣慰。

 

然而，面對太陽逐漸西下，身旁的海水無情的不斷流向洞窟這樣的窘境，不管三七二十一還是二十八，阿爾伯特決定脫下一身沈重的盔甲，潛入洞窟一探究竟。

但身旁的下屬卻緊緊抓住自己的手

「放開我！泰德（Ted）！」

他生氣的怒吼著

「隊長您冷靜一點！」

「這種情況，你叫我怎麼——」

都怪一切發現的太晚，看著海水蔓延的情況多少可以猜測到，若是沒有即時逃脫，這個時候多半已經……。

就在此時，遠遠傳來了呼喚的聲音，不是從上面的懸崖而是大海的另一頭。

「喂——隊長大人在做什麼呢？」

稍遠的海面上，有一艘破舊的木筏，阿爾伯特的視線掠過正對他呼喊著看似少年的少女，那後頭的是在夕陽照耀下，頭髮染上甚三紅的公主殿下。

「——已經要晚上了，游泳的話還是明天吧！」

少女像是開玩笑一般的話語並沒有傳到阿爾伯特的耳中，他雙眼有些溼潤的望著公主，而他的身體因為激動發出的微微顫抖也只有還拉著他手臂的泰德才能感受的到。

 

※

 

「——不是吧？這個風浪大一點不就散了？」

朱里看著眼前瓦特找出來的破舊木筏，完全沒有期待的說著。

我們來到岸邊時驚訝的發現，大海不知什麼時候恢復了平靜，之前翻騰的漩渦彷彿不曾存在過般，不知道消失去哪裡了。

根據瓦特的說法，水之女神不只處理了神殿外的墮精，也將影響從屬們的魔力一併吸收，雖然這樣的舉動很危險，但繼續放任從屬可能會引發更大的問題。

另外，我們也從瓦特的口中得知，所謂的元素之力，其實指得就是直屬精靈本身。

也就是說，只要從女神那裡借助直屬精靈的力量就可以開啟前往「精靈大樹」的道路，隨著旅行的目的變得逐漸清晰，和剛開始比起來，著實讓我心裡踏實不少。

但是，眼前卻有著不得不解決的問題，正面臨到我們身上。

「別看它這樣，還是很堅固的！大概……」

喂喂喂～真的沒有問題嗎？雖然你最後說得很小聲，但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喔！

因為先前的道路已經被海水淹沒，加上出口遭到冰封，眼下唯一的方法只能從海上返回小鎮。

但看著只能靠風力前進的這艘木筏，我輕嘆了一口氣說道

「看來只能先在島上過夜了吧！」

沒想到話才剛說完雪萊雅卻立刻慌張的說道

「不可以！今天如果不回去的話……」

像是有什麼顧慮，她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出口。

看著雪萊雅，朱里轉向瓦特露出詭異的笑容說道

「——啊啊～～什麼嘛～直屬精靈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蛤？你說什麼？」

朱里的語氣明顯的讓瓦特覺得被冒犯了，然而朱里卻像是沒有發現似的繼續說道

「不就是這樣嗎？明明一直住在島上，結果關鍵時刻只能搬出這種破木筏。」

「所以俺說這個沒問題！」

「就算沒問題好了，現在又沒有風，要是真的出海，我看還沒到對岸天也都黑了！根本一點用處也派不上～」

「你這傢伙——」

就在瓦特被朱里說的話氣到冒煙的時候，沒想到她話鋒一轉說道

「怎麼？不甘心嗎？不然如果就靠你讓我們今天傍晚以前順利回去，我就承認你這直屬精靈真有兩把刷子。」只見她綠色的大眼轉了轉繼續說道「這樣吧！還附帶下跪道歉特典喔！」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別後悔喔！」

「哼～我朱里可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在這裡的薩伊爾他們也可以為我做證！」

得到朱里拍胸脯的保證後，瓦特突然間充滿氣勢的指揮我們道

「好！你們都給本大爺上來！」

「欸？真的要嗎？」

我有點擔心的說著，雖然木筏本身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但到底該如何在海面平靜的情況下使船前進？我們這裡只有雪萊雅一個人是「能三角」的使用者啊！但她似乎只學過火魔法，根本不可能在這種緊急時刻立馬把風系技能開通吧？

「當然是真的！這可是關係到俺身為直屬精靈、不、甚至是阿克亞大人的威信！別拖拖拉拉的了，都快給本大爺上來！」

瓦特似乎真的被朱里激到，不，其實我隱約感覺或許這才是朱里原本的目的。

就在我們一一坐上木筏後，牠胸有成竹的和我們說道

「給俺坐穩囉～」

接著和先前一樣他的手臂前端浮現出兩個魔法陣

「等、瓦特……難不成——」

還沒來得及讓我把話說完，我見他一面露出得意的笑容一面唱頌道

「夢幻之河（Drom Elv：度拉姆．埃利）！」

說時遲那時快，隨著瓦特對著海面召喚出魔法的同時，瞬間得到動力的木筏倏的向前飛進，若不是即時抓住木筏上的繩索，因為慣性我們可能全部都會掉到海裡吧！

「哈哈哈！看著吧！小姑娘，俺絕對要你跪下來和本大爺道歉！」

「等、瓦特、太快了！」

我感覺木筏因為衝擊開始發出聲響，艾克雷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點，也出聲制止一心只想要得到朱里下跪道歉的瓦特。

「快減速、這樣下去……」

但是很遺憾，瓦特似乎什麼都沒有聽進去，他不斷利用攻擊魔法當作木筏的動力強行推進。

再這樣折騰下去，我們可能最後必須游泳上岸了。

「瓦特！」

「哈哈哈哈！活該！（ざま見ろ）」

「瓦特！！」

「哈哈哈哈！」

「瓦特！！！」

「哈哈哈哈！！」

「——給我適可而止！」

「——！！」

對於我的呼喊絲毫沒有打算減速的瓦特，最終靠著劈在他頭上的手刀才終於使他冷靜下來。

 

※

 

「真是的！你也太意氣用事了吧！」

「——對不起……」

面對我的抱怨，瓦特低著頭率真的向大家道了歉，接著我轉頭和朱里說道

「朱里也是說的太過了！」

「是——對不起。」

看著充分認知自己的錯誤而面露歉意的兩人，我輕聲的嘆了口氣和瓦特說道。

「——我認為這是非常聰明的想法，但那威力不能調整嗎？」

「欸、可以是可以——」

「是靠著反作用力的原理吧！我也來幫忙！」

「哎？喔、喔。」

一面說著我將袖口挽起，來到了瓦特身旁。

就這樣，原本靜止在海面上的木筏再度開始移動，而這次，感覺可以平安的抵達。

 

隨著太陽逐漸隱沒到西邊的森林中，我們終於接近了出發時的崖壁，這時朱里注意到什麼似的發出了疑問

「啊咧咧～那個該不會是阿爾伯特隊長吧？在做什麼呢？」

真的，仔細一看不只隊長大人，還有幾名隊員聚集在廢棄的神殿口像是在爭論什麼？

「喂——隊長大人在做什麼呢？」

好奇心旺盛的朱里放開音量大聲的對著遠處的隊長大喊

「——已經要晚上了，游泳的話還是明天吧！」

對於朱里的玩笑話，隊長大人沒有任何一點反應，我見他表情呆滯的望向這裡，不只是他，隊員們也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我們。

 

見我們平安返回之後，原本一度沈寂的宴會再度開始了。

隨後我們將進到洞穴内發生的事情，還有從水之女神那裡得知的事情都一一告訴長老爺爺。雖然嚴格上來說，並不能算是我們平復了外海的異變，但長老爺爺還是不住的向我們道謝，並且爽快的在我們從國王陛下那裡接到的任務書上簽了名。

這樣，算是順利達成了國王陛下賦予的任務了吧？

看著一面接受阿爾伯特隊長的道歉一面笑著請他不要介意的雪萊雅，總覺得似乎可以猜想到為什麼她堅持今天一定要回來的原因。

從剛剛看到他打算潛入洞窟就可以得知，遇到那樣的突發狀況，若我們明天一早才返回，這段時間隊長大人的內心會有多煎熬。

坐在距離宴會營火稍遠的位置看著歡鬧的人群，我注意到朱里向著我身旁的瓦特走來

「……喔！瓦、瓦特。」

隨著她僵硬的聲音，瓦特也跟著警戒起來

「幹、幹嘛？」

「就……對不起啦！我不是說過今天能夠順利回來的話……要和你道歉的嗎？」

「哼～～」

瓦特微瞇著眼注視著朱里，似乎多少還是有點耿耿於懷

「所以、這不是來和你說對不起了嗎！我知道你這直屬精靈還是蠻厲害的！」

「哼！知道就好，那，下跪特典呢？」

就在瓦特這麼說的時候，朱里露出了有些奇怪的笑容

「哈！特典？那種東西當然是沒有囉！」

「蛤？你這不是出爾反爾嗎？」瓦特驚訝的大聲的嚷嚷道

「嘿～～我當初說的可是『就靠你』喔！後來薩伊爾也有幫忙吧！」

「——你這是詭辯吧？！」

「所以照理說可是連道歉都沒有的呢！我這可是看在薩伊爾的面子上才——」

不同於頭上似乎又開始冒煙的瓦特，朱里得意的說著

還不讓朱里把話說完瓦特像是理智線再度斷裂般大聲的吼著「你這傢伙！！看我不咬死你！」後便開始和朱里展開一場你追我跑的遊戲。

恩？你問我不去阻止嗎？

嘛～一整天下來發生了太多事，讓他們這樣跑一跑發洩一下不也挺好的？

反正瓦特那個短腿、啊、不、沒什麼，剛剛那個還請不要告訴瓦特喔，拜託了。

如果真的太超過的話，就到時候再說吧！

這麼說來，照瓦特的說法我好像和雪萊雅一樣是精靈使？

但……「精靈使」到底是什麼呢？

 

 

 

 

《 精靈使  水之瀾湧   第二十一回    完 》